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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费时代的少年阅读与少年写作

1999-05-26 来源:中华读书报 □杨鹏 我有话说

我日常写作当打字机用的电脑前放着一套制作精美的书:《真心英雄》,作者过于年轻,只有14岁。一个年仅14岁的孩子,利用课余时间“制作”了一部24万字的长篇幻想小说,并被海天出版社隆重推出,对于这个事实,我并不感到惊讶。这不仅与在此之前海天出版社曾经推出过同样年轻的作者写的同样厚的书《花季·雨季》,并大获成功有关,还与我电脑前放的那瓶可口可乐有关。

我不想谈论《真心英雄》有多高的文学价值,塑造了多少有意义的典型形象、语言有多么的优秀……它毕竟出自一位没有多少写作经验和生活阅历的少年作者之手,从艺术性上讲,它无法与成人写的儿童文学作品相比,因为它完全是我们现在认可的“儿童文学”的另类,不能用传统的儿童文学标准来评判它。但《真心英雄》却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文本,正因为它是一个正在阅读的少年写的供少年阅读的作品,它才体现出了一些少年阅读时渴念的一些原汁原味的元素,而这些鲜活的元素恰恰是我们的成人创作的儿童文学先天不足和不愿正视的东西,它折射出了世纪末儿童文学创作的严重滞后。

《真心英雄》带有一种鲜明的消费时代平面化的特征。从如下几点可以看出:它的书名取自流行歌曲的名字——成龙的《真心英雄》。流行歌曲不管唱得多么的忧郁感伤,都是无深度和即时消费的,本书具有这一特征;书中的一些人物的命名非常随意,与影视中的主人公相对应:李志颖即歌星林志颖,乾隆即连续剧《戏说乾隆》里的乾隆,等等;主人公的名字也与当前儿童的欣赏趣味相近,如四位“真心英雄”分别叫古来东、古来西、古来南、古来北,非常好记,且轻松自然,富于时代感,同成人作家笔下的“狗蛋探长”、“爱克斯先生”之类不中不洋、老气横秋、费劲难记的人物名字相比,我们的少年作者已远远地走在前面了。不管是书名还是人物名,都来自少年作者的日常生活经验:他生活的很大一部分,都是与平面化、无深度的电子游戏、卡通书、VCD、电视……相伴,而我们的成人作者耐着寂寞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创作的“儿童文学”已经退到了当代少年儿童生活一个非常次要的边缘地位,已经不足以影响他们,更无从“塑造少年儿童的民族性格”,而儿童文学理论家们关于某些儿童文学具体问题的争论(如关于薛涛的《蓬镇故事碎片》的争论,就像是一次时光倒流,回到80年代中期成人文学关于文学现代派的争论,显得非常的落伍和陈旧),也成了世外高人的聒噪。

《真心英雄》具有非常强烈的游戏性,不受当前“儿童文学”某些既定框框的控制,这是该作的另一大优点。该书的写作非常随意,作者完全陷于他少年的梦幻之中,上天入地,打打闹闹,穿梭于时空之中,空间无限的旷大,情节想动就动,想停就停;甚至人物的性格也很不固定,完全听从作者的意愿。在次要人物的处理上,作者的权力也大得没边,人物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作品的环境描写,也是粗线条的,你很难找出一段环境描写得非常精彩的段落……如果用既定的“儿童文学”创作规律来衡量这部作品,它简直是一堆粗糙得没有成形的文字垃圾,但是,我认为它的价值正从这一点上体现出来。正是作者的随意,才体现出了成人创作的儿童文学作品先天不足的游戏性,才使想象力得以空前的爆发和喷射。在80年代以前,一般都认为儿童文学应该是教育第一,游戏第二;80年代中期,当时的年轻作者们对游戏精神的提倡打破了这一观念。但是,儿童文学的创作和理论似乎都在这一时间点上同时止步不前。作家们在打破传统枷锁的同时,又给自己制造了一副新枷锁:太多的游戏规则限制了作家们的想像力,从而使作家们貌似热闹与游戏的作品越来越远离读者。作家们的写作,也成了戴着枷锁的舞蹈。

儿童文学市场化的现状,使少儿图书的生产不再围绕某个固定的轴心旋转。它为现实的少年读者阅读的需求所左右。对于当前认可的“儿童文学”来说,无疑是穷途末路,勉强负隅顽抗,但对于少年读者的阅读来说,则是一次解放,一次革命性的突破。海天出版社率先充当这一革命的先锋,推出一批有意义的少年作者创作的文本,无疑是精明的,卓有成效的。

在文章结束之时,我还想说明一点:虽然本文否定了许多落伍的、假模假式的儿童文学作品,但这并非当前儿童文学的全貌,当前的儿童文学,仍然取得了许多辉煌的成果,如《草房子》、《怪老头儿》、金波的诗与童话等等;儿童文学界,仍然活跃着一批优秀的作家,如曹文轩、梅子涵、张品成等等,而一些年轻的作家也正在茁壮成长,如星河、葛竞、薛涛等等。不过,优秀的作家与作品同少年读者非常迫切与广大的需求相比,仍然有很大距离,就像沙漠中星星点点的骆驼刺,稀疏而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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